一把小纸折扇
那年暑假，我从西南一座小城坐火车途径上海，回家探望老母亲。硬席车厢里虽有电风扇，但人太多，拥挤不堪，炎热得受不了。车到桂林，我下车买了一把小纸折扇，便宜的很，大概几毛钱。我用，也让同座用。我的同座是上海人，也在小城工作。这样，我们一路同行到上海。上海分手时，各自说了工作单位和姓名。但是，我并没有认真记得；我还要买船票回江北呢。
暑假很快过去了。我准时回到单位。
我一到单位宿舍，还没打开行李，传达室老郭来了，交给我一把小纸折扇，说，水校的周老师送来的，他说是你拉在火车上，他给拾了，前天送来的；你还没有回来，交给了我，让我转交你。
我接过纸扇，心情激动。谢过老郭，问，周老师还说什么没有？
老郭说，他没有说什么，就是让我转交给你。
后来我没有去找周老师，也没有给他打电话——那时一个单位、学校只有一、两部办公电话，一般人是不大用办公电话作私用的。
半个世纪过去了，周老师的模样我早已忘记。但是，周老师送扇子的事，那把扇子的样子，我还记得很清楚；老郭把扇子送给我的面部表情，我也记得清楚。
我已经七十五岁了，身体多病，记性很差，很多世界大事、国家大事，都忘记了，而送扇子的这件小事却没忘记。
我把这件事告诉老伴。她说，这足以说明你没出息——胸襟阔大的人是记得大事忘小事的，小肚鸡肠的人才记挂小事。
我说不出话来。
2013、9、2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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